不遠處柳樹下的黑暗里,其實也站著一對人,其中一個此刻目光正死死的盯著三娘,正是陳靜婉。
原本范世謹來約她的時候,她也是不愿意的,結果拗不過父親,只能出來。
出來后,范世謹總是說些婚禮事宜、自家兒女,原本就讓靜婉覺得很憋氣——為什么自己大好的青春要給別人做繼妻、繼母?難道不應該找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郎濃情蜜意的過一生?那怕嫁個普通人家,洗衣做飯、窮苦一些,也好過上有老母需要侍奉、下有兒女需要教育、夫家也空有一副架子的好。
所以當人群爭先恐后的跑去看舞龍的時候,靜婉卻生著悶氣并沒有什么興致,只站在落光了葉子的柳樹下透透氣。
這一邊,范世謹則是覺得靜婉千好萬好、看著就歡喜,自然沒考慮到靜婉那么多的情緒。一路只想著如何讓靜婉更了解他的狀況,如何能將自己兒女乖巧可心的一面呈現(xiàn)出來讓她安心,如何說清楚母親已經治理的井井有條并不需要她過多操心。
當靜婉提出想在河邊站會并不去舞龍的時候,他權當她是羞怯、是想跟自己多在一起,還心情起伏了很久,好幾次都忍住了伸出去拉她的手。
還有半年,六月份就好了。范世謹默默的在心里歡歡喜喜的念了一遍又一遍。
沒想到這一站,靜婉居然看到三娘從橋上款款走下來。
那橋下面是誰?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魏懋?
雖然天黑看的甚不清楚,但是也能依稀看到二人有說有笑,臨走的時候居然還絞在了一起!
這三娘小小的年紀,狐媚子手段倒是頂厲害的呢!靜婉幾乎咬破了嘴唇、絞斷了衣角。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會嫁給范世謹這個蠢材?要不是她,自己也許早早的就跟魏懋郎情妾意了。要不是她和他們家,哼!全家都是好手段!
靜婉眼中幾欲滴血。
范世謹看到靜婉一直不講話,便順著靜婉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最后的三娘,于是問道:“誒?婉兒,那是誰在哪?”
“誰讓你叫我婉兒的?”靜婉這會正一肚子氣。
“咱們聘書都下了,就差個婚禮了,我叫我家娘子當然叫婉兒了?!狈妒乐斠桓庇懞冒徒Y之相,就差點頭哈腰了。
“不是還沒成婚嗎?”靜婉一臉的嫌棄。
范世謹當然看不到黑暗中她的表情,況且說完她還轉過身去、背對范世謹。所以范世謹只當她不好意思,便嘿嘿笑著繼續(xù)說下去:“等過了年彩禮就送到,我會命人將我家房子全部粉刷一遍,讓母親安排將臥室的一應物品全部換成新的,再讓她將桂哥和梅姐的房間換的遠些,免得孩子們吵到你……”
“好了!”靜婉微怒的打斷他。范世謹一愣。
靜婉看也不看他,說道:“那前面是我二叔家三娘,那個小妖精。”
“哦~,就是飛遠家的小娘子?讀書很了得的那個?”
靜婉聽到范世謹還在夸獎三娘,頓時氣炸:“會讀書怎么了?會讀書怎么了?會讀書就要天下人都知道,就要天下人都捧著她嗎?你沒看到她一副妖精做派嗎?小小年紀狐媚子的很!”靜婉這會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婉兒,別這樣,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別見怪。以后保證不討論別家小娘子?!狈妒乐斠詾殪o婉為他打翻了醋瓶子,吃著飛醋,頓時心里美滋滋的:婉兒不說,其實心里還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