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快要來了,空氣開始變得濕潤,前幾日的那場小雪似乎正是為了替這個冬天畫上句號而下的。
人們三三兩兩地扎堆走進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起的。在這樣的氛圍里,形單影只的人看起來總是特別出眾。
從通過檢查走進來,到拿了壺酒坐下,李沁兒身上少不了旁人的眼光。而她也好像習慣了這樣,兀自坐著喝酒。
羅南站在圍墻邊,渾身籠罩在黑暗之下。他看了李沁兒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那幾個混元宗的執(zhí)事。
關銘在那里,他正和執(zhí)事聊著什么。再下來一點,是劉能、葉少帶頭的蘇峰那幫子手下,他們聚在一起,虎視眈眈地看著其他所有不和他們站在一起的人。
“你看那幫人,切,一個個的,臭屁什么啊?!?p> “你說話小心點!被他們聽見了你就慘了!”
“怕什么?他們能拿我怎么樣?”
“上一個這樣說的人什么下場你完啦?還能拿你怎么樣,能殺了你,能廢了你,能用各種手段把你給折磨致死。”
“......現在這么多執(zhí)事在這,他們也不敢動手啊?!?p> “那就不能過了今夜再找你麻煩?”
“......”
“再說了,你真以為那些個執(zhí)事能保你安全?看看他們在和誰聊天。關銘!那個關銘!蘇峰手下最狠辣的狗!你想死你就繼續(xù),老子不陪你?!?p> “唉唉!別走??!我不說他們行了吧?”
“不說?”
“不說?!?p> “那還差不多,那我就再陪你聊會兒。”
“我們聊聊李沁兒吧,李沁兒總能聊吧?她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比我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有氣質多了!”
“蘇峰剛放話要她,你還敢聊她?”
“那沒有東西可以聊了呀?現在整個混元宗聊哪個話題聊不到他蘇峰身上的?”
“那也不行,被聽到了就麻煩了?!?p> “這里離人群那么遠,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能被誰聽到???”
“......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是不是除了我們還有人在這?”
“......你別嚇我啊......哪有人?”
“你看那里,那是不是個人?”
“......好像是......誰!誰在那里!出來!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漢!”
他們拔出武器,對著面前的黑暗低聲喝問。
站在前面的人拔出佩劍,指著前面,“再不出來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他剛把手中佩劍舉起來,黑暗中便伸出了一只手。寬厚的手掌五指并攏向他探來,宛若一條襲擊獵物的毒蛇。手掌前進到他面前穩(wěn)穩(wěn)停下,指尖抵著他眼睛上的睫毛。
劍身上纏繞著的元氣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后知后覺地閃爍起光芒。那光芒照亮了羅南的半邊臉。
“想死?”羅南問。
站在后面的人推了推自己的同伴,發(fā)現同伴沒反應,然后他站出來,指著羅南,“你,你是誰?偷聽我們講話干嗎?”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了羅南停在自己同伴面前的手。
“你,你,閣下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動手?!彼f道。
這時候舉著劍的那人終于反應過來,后退拉開距離,“你是誰?身手如此了得,你是內門的?”
他一離開,劍上的光芒就沒法再照亮前方,于是他們面前又重歸于黑暗。
“把身上錢財都留下,我便不計較先前的失禮?!睆哪呛诎抵袀鱽硪坏缆曇簟?p> “把錢財留下?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這么多人在這里看著,你還想打劫不成?”
“如果我把你們剛才聊的東西告訴關銘,你會被他拖到人群中間打一頓。到時候,你怕是巴不得身后一個人都沒有?!绷_南說道。
“我們又沒有說什么,只是聊到他蘇峰而已!”
“你跟關銘說去?!?p> “你!這里還有這么多執(zhí)事呢!你們別太囂張了!”
“執(zhí)事?呵,你覺得他們會幫你們?是幫你還是幫代表著蘇峰的關銘,你覺得他們會怎么選?”
“你......”男子話還沒說完,便被同伴攔下了“走吧!別倔了!他就是蘇峰的手下!你還沒看明白嗎?”
持劍男子略微遲疑,猛地一揮劍,“哼!你給我記住了!”
“喂,”見他要走,羅南趕緊將他叫住,“錢?!?p> 男子又把劍抽出來,吆喝著沖向面前的混沌。他的同伴及時把他攔下,推搡中將兩人的錢袋一起扔到羅南那個方向,然后拖著他的朋友走了。
羅南撿起錢袋,立馬朝蘇峰手下那幫人走去。他沿著墻壁的黑暗處一直走,繞過葉少那幫人,向一間房間走去。
是這里嗎?羅南豎起耳朵,留心分辨著關銘和劉能的聲音。
就在不久前,他注意到關銘帶著劉能離開了人群,但那時候被那兩個人分了神,羅南沒能看到關銘和蘇峰到底去了哪里。
這也是他搶那兩人錢財的原因。
羅南聽了一會兒,發(fā)現這房間里的不是關銘和劉能。他又屏息靜步,向另外的房間走去。
走到第三個房間時,他隱約聽到劉能的聲音,“關銘!那是我劉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話!”
“你們劉家的事情,我確實沒資格參與。我只是想提醒你,很快你也像我一樣沒有資格參與進去了?!?p> “你什么意思?玄兵閣的生意族里已經交給了我打理,我為什么沒有資格?”
“呵,現在沛水城里黑市鬧得這么兇,你認為他們還會繼續(xù)將玄兵閣交給你打理嗎?”
“黑市?那東西關我什么事?我這兩年將玄兵閣打理得挺好的,他們有什么理由對我不滿意?關銘,你不要挑撥離間,我不吃你那套!”
“挺好?你確定?”
“笑話!有什么不確定的?玄兵閣這兩年的收入和我接手的前一年也才差了幾兩銀子?!?p> “是差不多,但這恰恰正是問題所在。”
“你什么意思?”
“做生意,要的可不是和之前差不多,做生意,要的是越來越好。差不多是遠遠不夠的?!?p> “......我也才剛接手兩年啊,總不能指望我一接手就把他們幾個老東西經營的老鋪子帶上新的高度吧?”
“劉少爺啊劉少爺,你還真以為業(yè)績差不多是你自己的功勞啊?沒你家那幾個老東西坐鎮(zhèn),誰會那么容易的和你們玄兵閣繼續(xù)合作?他們讓你接手,不就是盼著你能帶點混元宗里面的人去玄兵閣嗎?你倒好,兩年時間才帶了六個同門去買,我都看不下去了?!?p> “......那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壓著好玄兵不給賣嗎?還說什么得把好東西留給老客戶老朋友,是啊,那些老客戶是知道玄兵閣有質量上乘的玄兵啊,但第一次來玄兵閣的客戶能知道嗎?這哪能怪我???”
“怪你家那幾個老東西的經營方式落后?”
“那當然??!我再怎么帶人去玄兵閣那也只能是看到那些不好的玄兵??!你不看看現在玄兵閣的名聲都爛成什么樣了。”
“那你去跟你家的那幾個人說??!”
“......我也想啊......這不是不敢嘛......就那幾個固執(zhí)的老東西,能聽得進去就怪了?!?p> “不敢說?那不就成了,那你不就早晚會被他們給踢開,別忘了你哥還有兩年就回來了?!?p> “別給我提他!關銘!你說話給老子小心一點!”
“現在不是我跟你提他,是你家那幾位要跟你提他。你現在既不敢跟他們提出意見,又做不出成績,你認為他回來后那幾位是把玄兵閣繼續(xù)交給你還是交給他?”
“......”
“想想吧,劉能。我還是那句話,我關銘出身低賤,如果不是因為蘇峰,我說的話根本沒有聽的必要。但現在事實是,你很清楚我說出口的話代表了誰的意思。”
“......”
“你在那個家里還能干什么?說把玄兵閣給你,結果什么東西都還握在他們手上,只把你當成一個吸引新客戶的工具。就算你這兩年真的干出來成績了,最后他們不還是會把一切都交給你哥?你不是很清楚嗎?如果不是他們偏心,你至于還是現在這個修為?”
“......”
“好好想想,為誰干事,你才能有出人頭地那一天。”
“......我怎么知道為他蘇峰干事就有好處?我怎么知道為他蘇峰干事他就會待我為如手足?沒準他蘇峰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棋子,用完就丟。”
“你不用想,蘇峰不會待任何如手足親朋一般,我甚至可以告訴你,蘇峰連他的親生父親都可以拿來當棋子。但是,跟著他,你能過得比現在好得多,我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p> “......你想讓我干什么?或者說......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玄兵閣?”
“也要?!?p> “‘也要’是什么意思?”
“玄兵閣,也是你們劉家的東西?!?p> “你?。?!你們?。。√K峰他胃口這么大?”
“比這還大,這就是為什么我說你有機會過得比現在更好。”
“話是這么說沒錯......”
就在這時,羅南腳底下的樹枝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啪’的一聲斷掉了。
“誰!”
關銘和劉能同時大喊了一聲。
兔兒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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