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胡言亂語，我會發(fā)大財?shù)?，冰花。等我發(fā)了財，一定養(yǎng)你！”
“我不要你養(yǎng)……”
“不！我一定養(yǎng)你！”
“合合啊，我就是不想你出事，你明白嗎？”
“放心，我有這兒呢！”合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得像朵寒夜里盛開得最燦爛的紅梅花。
冰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低頭拿起那燒雞塊，想吃又還是沒舍得吃，起身放進(jìn)了碗櫥里。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一道回屋子睡覺去了。
天還沒亮?xí)r，仙鶴巷子里就熱鬧了起來。住在這巷子里的都是貧苦人家，為了生計，每天都得很早就起來忙活兒。一波喊收夜香的經(jīng)過后，合合就醒了。她懶了會兒床，又聽到外面在喊賣豆腐，就立馬翻身爬了起來。她穿過院子時，冰花的娘王氏正在院里拴狗，見她飛劍似的從眼前奔了過去，嚇了一大跳道：“呀，這丫頭！一大早往哪兒趕呢？”
合合攔下了擔(dān)豆腐挑子的馬老漢，喊道：“豆腐！豆腐！”
馬老漢放下挑子，笑呵呵地問：“是許家的姑娘啊！要幾塊??？”
“全要！”合合好霸氣道。
馬老漢愣了一下，去拿切豆腐的刀的手都緩緩縮了回來：“全要？”
“全要！”
“你知道我這一挑子豆腐得多少錢嗎？”
“這兒夠不夠？”合合從錢袋子里掏摸幾下，抓出一把銅板放在了馬老漢那粗糙的手掌心里。馬老漢立刻笑了：“夠了，夠了！”
合合回頭喊菱花來幫忙，兩人跑了幾趟才把馬老漢挑子上的豆腐全給搬完。這時，院墻那邊傳來了一個充滿了酸味兒的聲音：“真把那邊當(dāng)自己家里??！買了東西都不是搬自己家來，都是搬那邊去，許合合你到底姓許啊還是姓魯啊？”
“你來得正好，”合合擺好了那些豆腐后走到了院墻邊，趴在上頭道，“有個事我要跟你說一下。打下個月起，你侄兒和你表哥要繳房租了。”
司氏那雙描得很土氣的眼睛立刻睜大了：“你說什么？”
“房租，聽不懂呢？”
“憑什么收房租？”司氏氣得叉起腰來了。
“他們一個姓何，一個姓楊，憑什么在我許家白住？你和你那兩個拖油瓶的房租我就不收了，看在我爹的份上，讓你們住在這兒也是可以的。但你家那兩個親戚就不行了?！?p> “沒這種道理！他們是我家的親戚！”
“你打算把你家所有的親戚都養(yǎng)著是吧？可以啊，那你出房租啊。你給錢，我就讓他們住。要不然，滾蛋！”
“許合合你也太沒良心了吧？想當(dāng)初你爹死的時候，我表哥可是幫了大忙的！”司氏高聲叫罵了起來，“你過河拆橋呀！你六親不認(rèn)呀！大家來評評理，都是自家親戚，做事不能這么絕呀！”
合合指著司氏，大眼睛里透出一股邪乎：“你要鬧的話，我陪你上衙門去鬧。把我們家的事情前前后后跟衙門里說個清楚。我爹是怎么死的，我弟又是怎么死的，我又是怎么差點死了的。反正我很有空閑，你要怎么鬧我都隨你！但是，屋子我是一定要收回來的！你表哥占了我家旁邊那間空屋已經(jīng)有兩年多了，要么交房租，要么就收拾包袱滾蛋！至于你那侄兒，你要留下也可以，每月一百文的房租我沒多收你的！”
司氏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好像想把空氣中的氧氣都吸光，讓合合活活缺氧而死似的。她臉憋得發(fā)青，眉毛和頭發(fā)都豎了起來，如同一只炸了毛的下蛋母雞。片刻后，她撒潑般地哭喊了起來。一個和合合差不多大的姑娘從堂屋里沖了出來，來到她身邊安慰了兩句，然后起身對合合瞪目道：“許合合，你也太過分了吧！”
這姑娘叫許涓涓，是司氏前夫留下的女兒。司氏還有個小女兒，叫許妍妍。當(dāng)初司氏是帶著兩個女兒到合合家的。這兩個女兒原本不姓許，到了合合家后才改姓許的。這么多年，合合的父親一直把她們當(dāng)自己的女兒看待。但她們卻從未把合合當(dāng)自己姐妹看待。司氏和司氏表哥楊青山合伙干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時，她們倆只當(dāng)沒看見。
合合壓根兒就不想搭理她，轉(zhuǎn)身對王氏笑瞇瞇地說道：“四娘，豆腐您趕快凍起來，到了節(jié)下這玩意兒能賣很貴呢！咱們先買下凍上，過年的時候就有豆腐涮湯鍋了！”
菱花一聽湯鍋就樂了：“好呀！好呀！”
王氏看了看那邊哭得呼天搶地的司氏，表情有點為難道：“合合啊，你看要不要拿點過去給你二娘？你全都放在我們家，不太好啊……”
“我在你們家吃，在你們家睡，一文錢都不給，買點豆腐怎么啦？我二娘才不稀罕這種東西呢——”合合側(cè)身去瞥了一眼墻那邊的許涓涓，“我二娘有她表哥，她表哥給她買肉買酒買簪子買糖果，會稀罕這點素豆腐嗎？”
“許合合你什么意思？”許涓涓滿臉漲紅地喊道。
“你覺得呢？”合合飛了她一個白眼。
“你……”
“叫你娘別哭了，哭壞嗓子，她表哥又得花錢給她抓藥吃，多不劃算吶！好了，我要出門了，四娘，我晚上才回來啊，給我留點熱粥就好！”
“合合，你早點回來啊?！蓖跏隙诘?。
“知道了！”
走出仙鶴巷子，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吶！合合站在巷子口想了想，先去哪里呢？是先去找?guī)讉€房牙子打聽打聽還是去相國寺呢？這時，有兩個婦人掛著蓋了布的竹筐從她身邊經(jīng)過。她們在開心地說著去相國寺前撿便宜，說得好像相國寺前有好多好多便宜可以撿一樣。她立馬來了興趣，好吧，既然相國寺那兒有便宜可撿，那還是先去相國寺好啦！
哇，相國寺，真真真真的好熱鬧呀！
合合必須得承認(rèn)這是她最意想不到的寺廟。原本她以為相國寺是那種古樸莊嚴(yán)的地方，但去了之后才知道這地方每月開放五次萬姓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