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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寵物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鴿(十二)

月下寵物店 墨染溪玥 1969 2022-01-09 07:55:41

  愿我們所有人都能順利長大,在絕望中逆襲。

  蘇靖鱗終于明白,原來她能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刈叩浆F(xiàn)在,是因為每次遇到麻煩,總有一個人會站在身邊,對她說:“不要怕,有我在!”

  “沒關(guān)系,一切都會過去,我會陪著你?!边@大概是天底下最好聽的情話,那么令人心安,遠(yuǎn)比“我喜歡你”這幾個字來得實在。

  云麒大概從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從麻木中蘇醒,卻無法面對自己的孤獨與無助。重傷的這段日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什么也看不見,曾經(jīng)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徹底失去了作用,只能憑借靈敏的嗅覺辨別周遭事物。法力盡失,連白虎的形態(tài)都無法維持,當(dāng)貓的日子久了,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同情弱者。

  是誰說的貓有九條命,是打不死的小強?

  他命有多硬他不知道,只知道以他的脾氣,不能允許自己死得太窩囊。

  貓生九命,唯一顆心!

  然而,即使雙眼不能視物,他還是憑感覺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蘇靖鱗。

  在那些不見天日的日子里,再見她一面,是支撐他逃離地獄的唯一動力。好在,他逃出來了,雖然九死一生,他到底還是等來了與她重逢的日子。

  翌日,一行人收拾行囊準(zhǔn)備離開山寨。眼下,蘇靖鱗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讓云麒把傷養(yǎng)好。

  肖遲意提供了一個落腳之處,那房子位于一個筒子樓的三層拐角處,周圍的房子離得比較遠(yuǎn),所以顯得有點獨門獨戶的意思。蘇靖鱗看著曲折的走廊,這地方偏是偏僻了點,一個小房,但勝在不引人注目。

  早晨醒來,用白瓷的茶杯沏上一杯白毫銀針,傍晚時分,用草木灰蓋碗泡茶喝,看著村口的小黃狗正慢悠悠地踏著夕陽回家,老屋的窗前飄來陣陣飯菜香,那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來。

  蘇靖鱗看著爐火旁打盹兒的虎斑貓,突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瀧茵更是不計前嫌,得知云麒重傷的消息后,親自給蘇靖鱗送來了一小碗鴿子血。雖然很對不起小飛,但鴿血確實是滋補佳品,對傷口恢復(fù)有奇效。

  在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下,七天取一次血,三次之后,云麒的外傷已經(jīng)基本上痊愈。麻煩的是云麒的眼睛,連見多識廣的肖遲意也一籌莫展。因為造成失明的原因是中毒,也許只有找到兇手,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安頓好云麒之后,蘇靖鱗飛鴿傳書告知了遠(yuǎn)在麒麟神山的族人,告訴爹娘她的近況。好在麒麟神山近來沒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情,阿爹和阿娘也同意她暫時不回去,讓她放心去辦她的事情。

  肖遲意自然也沒有閑著,走之前他留了兩個人在那個可疑的山寨繼續(xù)打探消息。

  仔細(xì)觀察了幾天后,還真的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接到小飛的傳信時,瀧茵正在和蘇靖鱗一起洗菜。作為女子,不會下廚一直是瀧茵過不去的坎,雖然肖遲意從來沒有因此看不起她,可她不知從哪里聽來了那句——要征服一個男人,必須先征服他的胃!

  于是乎,她決定洗心革面,為了肖遲意洗手作羹湯!

  然而,事情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不到五分鐘,瀧茵先打碎了一個盤子,打翻了兩瓶米酒,還被碎玻璃扎傷了手。她只能無奈看著一地的碎玻璃連連嘆氣。

  “叮呤當(dāng)啷”,被打擾的云麒只能無可奈何地站起來,給她騰地方。而在云麒站立不到十分鐘后,他又開始趴下休息,再慢慢回到先前的姿勢。

  云麒近來十分貪睡,蘇靖鱗以為是他重傷初愈的原因,也就沒有在意。

  在一旁等待用餐的肖遲意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便拿出一個肉骨頭,試圖喚醒蜷成一團的云麒。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云麒只是動了動鼻子,繼續(xù)打呼!

  肖遲意不死心,突然發(fā)現(xiàn)云麒脖子上有一根細(xì)細(xì)的繩子,由于繩子隱藏在濃密的領(lǐng)毛里,很不容易發(fā)現(xiàn)。肖遲意于是伸出手,想把繩子解開。

  脖子這個部位,對于每個活物來說都是“命門”,動物互相殘殺的時候,都是第一時間咬住對方的脖子的,因為這是最致命的部位。云麒于是條件反射地回過頭,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下去……

  血從肖遲意的指尖劃過,輕輕滴落。

  仿佛雪落了一夜后,萬里蒼茫中,卻有一枝紅梅,凌寒獨自綻放,那一點觸目驚心的紅!

  突然想起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雪夜。

  家鄉(xiāng)長明寺,如往常般燈火通明。天際那輪明月,卻似些許被照亮的心事,躲藏在縹緲云霧中。

  “師父,夜深了…”

  經(jīng)徒弟的提醒,執(zhí)筆抄寫佛經(jīng)的大師才有所回神。

  正要收拾東西,卻不想,那封被細(xì)心卷起的書信,卻兀地綻開,隨之飄落在地。

  踟躕片刻,他才準(zhǔn)備彎腰去撿;許是匆忙,素色僧衣拂翻了案邊的硯臺,那封微卷的書信,暈染開墨色的花蕾。漫紙濃墨乍眼,卻遮不住那蒼勁有力的字跡:

  “聽聞家父上月安詳逝去,臨終前自察平生最大憾事,便是傷了妻兒的心;決絕已是半生,想必小兒,亦是釋然了……家安勿念,順問安?!?p>  這封書信,似平靜湖面猝然投下的一枚石子;隨著層層漣漪的散開,原本被塵埃埋藏的往事,也逐漸清晰了。肖遲意看著大師顫巍巍的雙手,有些心酸……

  肖宇軒……

  這個名字,他恨了半生;可如今品咂心中萬千惆悵,才知,那些往事原來早已釋然了。

  夜風(fēng)微涼,青燈素服。

  安靜的禪房中,大師撥轉(zhuǎn)著那串多年的佛珠,細(xì)數(shù)著年月累積的平靜和釋然。

  那些斑駁回憶,亦如排山倒海般,歷歷涌上心頭。

  不醒來,你如何親眼見證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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