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先生拿出一副巖畫拓片說道:“鹽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部落…。
所謂鹽水女神并不是什么神靈,而是一個部落,并且還是一個母系氏族,在當(dāng)時她們是一個相當(dāng)強大的部族。
廩君在經(jīng)過鹽水山谷時,被鹽女族困在了鹽水,一步也不能離開,好在鹽水部落的首領(lǐng)看上了廩君,于是相約結(jié)為婚盟,而信物是一條五彩斑斕的寶石項鏈,這是廩君一族從源起之地帶出的信物。
在婚慶的那個夜晚,鹽水女神戴著鮮艷的五彩石項鏈翩翩起舞,在篝火的映襯下她成了一個耀眼的目標(biāo),埋伏在遠處的弓箭手射殺了鹽水女神,廩君趁亂收服了整個鹽水部落,建立了魚木王城,而從那開始,五彩石就成了土家人權(quán)利的象征。
不過可悲的是,廩君之后,五彩石成了邪異之物,因為,沒人能消受這份榮耀。
幾千年來不管哪個土司得到五彩石都會飛黃騰達,但接下來必然突遭橫死,整個家族也會陸續(xù)的消失無蹤,很快五彩石就消失在了大山中?!?p> “難道是女神詛咒?先生,你這個也像傳說啊?!崩钌A無奈的笑道。
日一先生也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或許吧!真相往往讓人絕望,你們就當(dāng)聽了另一個故事吧。
三百年前,齊岳山的譚土司意外得到了五彩石殘片,他的山寨有如神助般異軍突起,橫掃了周遭十幾個土司,大有成為齊岳山之王的氣勢。
而在得到五彩石十幾年后,傳說中的詛咒讓譚土司的心緒越來越不寧,也正在此時,劉大倉強勢進入了齊岳山,讓譚土司看到了新的希望。”
“劉大倉是土司的希望?這是怎么回事?”李森華問道。
“因為譚土司得到的五彩石只有四顆,最重要的赤焰石并不在內(nèi),那才是廩君的象征,劉大倉一進入齊岳山就送來赤焰石當(dāng)見面禮,這讓譚土司即欣喜又震驚。
根據(jù)鹽女教的傳說,五彩石的詛咒來自于鹽女的怨恨,想要破解詛咒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讓廩君的轉(zhuǎn)世帶著五彩石獻祭鹽女。
于是譚土司聽從了祭司的勸誡,將五彩石及自己最看重的女兒巴妹兒一同送到劉大倉處,希望五彩石的煞氣從此轉(zhuǎn)嫁到劉大倉身上?!?p> 李森華已經(jīng)完全被故事吸引,他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譚土司還真會算計,所有的便宜都自己占,虧本的買賣都推給別人。哦,對了,那個叫巴妹兒的土家公主后來怎樣了?”
日一先生繼續(xù)說道:“巴妹兒是個可憐的人,她是土司的女兒,又是大倉的妻子,更是鹽女教的圣女,每一方都割不斷,放不下,或許成為祭品是她最好的歸宿吧。”
“等一下,先生,鹽女教是怎么回事?”李森華問道。
“當(dāng)年廩君雖然收服了鹽女部族,但鹽女有很多信徒,廩君為了安撫他們,允許他們祭祀鹽女,很多年后,廩君消失了,但鹽女教卻一直流傳至今。
對了,據(jù)說鹽女出現(xiàn)的地方就會有鹽井,鹽女部族的特產(chǎn)就是他們的樹鹽?!?p> “樹鹽?難道……?!眲P文拿出他們帶來的小瓶子說道。
日一先生看了看瓶子搖頭說道:“我沒見過這個?!?p> “然后呢?”李森華繼續(xù)問道。
“巴妹兒嫁給劉大倉后,譚土司借著劉大倉的勢力全力打壓其他土司,很快便有統(tǒng)一整個鄂西的趨勢,這也引起了清廷的注意,受盡打壓的土司們終于決定與清軍合作歸降清廷。
不明就里的譚土司如約參加了一年一度的土司大會,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終被埋伏的清軍活捉,土司勢力對于清廷來說只是疥癬之疾,況且對還處于農(nóng)奴時期的土苗地區(qū)清廷也無力顧及,所以清軍對譚土司威逼利誘,終于脅迫他同意誘捕劉大倉。
譚土司與親信商議后終于定下了計劃,投降清廷是大勢所趨,以劉大倉一支孤軍遲早都會被剿滅,況且劉大倉還帶了一批寶藏,不能白便宜了清軍。
譚土司以為自己賀壽的名義宴請劉大倉,劉大倉不知是計,毫無防備的帶著妻兒及厚禮前來祝壽,醉倒的劉大倉輕易被俘,但對于疼愛的小女兒,譚土司終還是狠不下心來,發(fā)動所有的親族勸降,往日潑辣的巴妹兒那天始終一言不發(fā),譚土司只得暫時將她關(guān)押在閣樓里。
入夜,巴妹兒終于找到機會撬開了房門,但她并沒有逃走,而是悄悄的摸往后山。
由于懼怕劉大倉的武功,譚土司命人挑斷了他的的腳筋捆綁于木柱上,劉大倉并沒有屈服一直罵不絕口,四周燈火通明,巴妹兒無法靠近,只得遠遠的看著丈夫默默流淚,她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巴妹兒是家中幼女,也是家里最聰明的孩子,從小能說會算特別精于理財,到了十七八的年齡已經(jīng)掌管了譚土司的財政大權(quán),哥哥姐姐往往都還要看她的臉色行事,直到遇到劉大倉。
劉大倉是個憨直的漢子,對巴妹兒甚是寵愛,兵營里大事小情都由巴妹兒做主,但在反抗清軍上卻是最堅決的,巴妹兒曾就形勢與劉大倉做過討論,以他們的實力再加上自己家族土司的資歷,現(xiàn)在和清廷談和是最有利的,至少也可以落個列土封疆的土皇帝,可僅僅只是吐露了點意向劉大倉便暴跳如雷,幾個月未與巴妹兒說話,直到巴妹兒主動道歉。
巴妹兒從小潑辣到大從來沒吃過虧,但是現(xiàn)在碰到這個水潑不進火燒不開的死硬貨也是一籌莫展,不過再精明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劉大倉這個堅硬如石的漢子時刻給她一種即使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感覺,漸漸的,一縷芳心繞著這頑石蜿蜒而上,再也無分彼此。
巴妹兒無法責(zé)怪父親,無論是明朝還是清廷,誰當(dāng)皇帝鄂西都是蠻地,不會有什么好待遇,父親沒必要為漢族的皇帝盡忠,保全族人的性命才是他的職責(zé),她只恨父親太殘忍挑斷劉大倉的腳筋,但她又知道,這一切都源于父親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他們都見過,劉大倉的另一張面孔。
一邊是父母兄弟一邊是摯愛的丈夫,巴妹兒猶如被一個被撕裂的人麻木的向寨中走去,突然巴妹兒被一節(jié)木樁絆倒,抬頭一看,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走到了神廟,頓時計上心頭?!?p> 故事講到關(guān)鍵時刻,日一先生突然停了下來,他又拿出一副拓片說道:“你們知道,劉大倉是怎么找到赤焰石的嗎?”
李森華和凱文很想知道下文,但也只能配合的說道:“怎么找到的?”
“赤焰石是一顆會說話的石頭,當(dāng)年鹽女就是被赤焰石的聲音吸引而留住廩君的,赤焰石讓鹽女帶它回鐘離山。”
“會說話的石頭?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劉大倉去過鐘離山?”李森華吃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