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晚,葉歸音一整宿都沒有睡著。
半夜兩點鐘,她偷偷摸摸的下樓,然后坐在后院的秋千上看星星。
對著天上的星星寫他的名字。
“葉淮一”。
一遍又一遍。
從未有過的感覺,這個年紀該有的心動,伴隨著夏季炎熱的風(fēng),吹來了所有。
第二天,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到教室但心情依舊很好。
楚零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以為她中邪了。
“你怎么一副被惡鬼纏身還怡然自得的表情?”語氣疑惑。
葉歸音趴在位子上看著前面人的背影,極不耐煩的回答。
“你不懂,什么被惡鬼纏身了,我從來不相信這些?!?p> 宋思錄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映入眼簾的是葉淮一的背影。
“你干嘛老盯著他看?”說完還朝著葉淮一的方向指了指。
“因為我喜歡他啊。”回答的毫不掩飾也不隱晦。
楚零:???
“你認真的?”
宋思錄一臉震驚:“音姐,說句實話,跟你玩了這么久,完全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p> “我很認真?!?p> 她收回視線,抬手覆蓋在心臟跳動的地方。
語氣坦然:“我也沒想到,但事實上,我喜歡的不是他這種類型,而是他?!?p> 葉淮一轉(zhuǎn)過頭正對上她的目光,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句話。
周圍聲音嘈雜,偏偏我還是聽見了你的心跳。
整個上午,葉歸音頭一回沒逃課,認認真真的盯著黑板上她學(xué)不懂的數(shù)學(xué)。
看著書上的筆記,還是泄了氣,忍不住的抱怨:“這是人學(xué)的東西嗎?真后悔當(dāng)初不努力一點。”
下課后,宋思錄看著滿臉愁容的她忍不住的開口勸解:“算了,音姐,咱們就認命吧?!?p> 她看了眼葉淮一,收回視線后嘴唇抿成直線,看樣子是在思考。
“不行,萬一以后在一起了,沒有共同話題怎么辦?”
“誰說談戀愛非得要用數(shù)學(xué)來找共同話題?”
宋思錄笑了笑:“要是這樣的話,那活該單身一輩子?!?p> 葉歸音:“………”
楚零轉(zhuǎn)過頭,帶著審視的目光盯著她:“直接說吧,你到底圖他什么?”
“?。俊比~歸音眉頭微皺。
興許是覺得楚零這個樣子好笑,說話也帶著笑意。
“什么都不圖,就是想帶他去喝學(xué)校門口的冰凍橘子汽水?!?p> “你一定是中邪了?。?!”
楚零看著她的樣子義正言辭的說:“下午跟我去個地方,我要讓你找回自己?!?p> 葉歸音內(nèi)心是拒絕的,但還是被楚零和宋思錄無情的拉出教室,塞進車里。
她背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的落日余暉也放棄掙扎了,突然還有點恬靜美好的感覺。
“別想著跳車,摔死了我不負責(zé)?!?p> “不是我說,楚零你今天是不是哪里有毛病,怎么說話跟他一樣欠?”
葉歸音沒有直接說葉淮一的名字,但車上的人都清楚。
目的地是一個寺廟,整體不大,廟頂上鋪滿了琉璃金碧輝煌。
葉歸音站在門口舉步不前,伸長脖子朝里望了一眼:“你認真的?”
“你趕緊進去許個愿,祈求菩薩保佑你能變成正常人?!?p> 楚零一邊說一邊把她往里推。
廟里沒人,心里想著來都來了,她也就沒再拒絕。
可惜,葉歸音許的愿根本就不是什么變成正常人,她本來就很正常。
她跪在軟墊上,雙手合十。
從來不信神佛的人,偷偷朝著菩薩許了個愿。
保佑那個不容易的葉淮一。
變得無堅不摧百毒不侵。
回去的路上葉歸音一句話都沒說。
她并沒有很偉大,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葉淮一能過得好一點。
他走得路坎坷不平,他活該這樣嗎?
不,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只要是葉淮一,就是要被我放在心尖上喜歡的。
回到家里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鐘,客廳里沒人,燈也沒開。
月色透過窗戶照耀在地板上,她站在葉淮一的門前,想伸手敲門,剛抬手卻愣住了。
開門了她該說些什么呢?
好像也沒有事情可以麻煩他。
四周寂靜,葉歸音就這樣背靠在墻上,靜下心來感受自己的心跳。
也就只有一墻之隔,如果你能聽見我心里的兵荒馬亂,該多好。
她小聲的念叨:“我替你許過愿了,以后的日子你會變得很好。”
門突然被打開,她站在一旁嚇得差點跳起來。
葉淮一眉頭緊擰著擦頭發(fā):“你是喝了多少,醉的連房間都分不清楚了?”
“啊?”葉歸音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我今天沒去喝酒?!?p> “嗯,那應(yīng)該給你發(fā)個獎狀?!?p> “葉淮一?!彼龘P起嘴角喊他。
他疑惑抬眸,“嗯?”
“晚安。”
“嗯?!?p> 她說的晚安,意思是夢里要有我,可以的話,不止在夢里。
隔了幾個星期,班上重新選了班長。
原因是伊景說自己不合適,想換成葉淮一。
這次的選舉是公開投票,時間定在下午的第一節(jié)課。
教室里聲音嘈雜,老孫敲著黑板讓臺下安靜。
“公開公平公正,一人一票?!?p> 他雙手撐在講臺的兩側(cè),笑瞇瞇的看著伊景和葉淮一。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笑著道:“其實也不用這么麻煩,葉淮一當(dāng)班長,伊景就當(dāng)副班長?!?p> 兩個人沒有拒絕,其他的人也沒有發(fā)言權(quán),這件事情就算定下來了。
宋思錄湊到葉歸音的耳邊,輕聲說道:“看見了嗎,郎才女貌?!?p> 楚零轉(zhuǎn)過頭補刀:“看見了嗎?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p> 她抿抿唇,聽著他們說的話好半天沒吱聲,渾身上下涌來了無奈的感覺。
就好像明明不應(yīng)該這樣,但也只能這樣了。
她沒辦法改變現(xiàn)狀,只能默默的承受。
“來不及了?!彼龂@了一口氣背靠在墻上,“已經(jīng)在心里扎根了?!?p> 她把頭轉(zhuǎn)向一邊,抬手揉了揉眼睛,她苦笑著道:“把窗戶關(guān)上吧,風(fēng)吹的眼睛疼。”
兩人皆是一愣。
初中的時候葉歸音調(diào)皮,從高處跳下來摔斷了腿,她疼的渾身冒冷汗也愣是沒吭一聲。
和高年級的打架,對面人耍賴偷偷拿了刀,在她大腿上劃了很深的口子。
鮮血直流,縫針的時候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見她流一滴眼淚。
楚零心里一顫,上一次見她哭還是在姚舒云的葬禮上。
那天葉歸音跪在地上哭的將近虛脫,從那次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掉過一滴眼淚。
直到今天,就好像她無堅不摧的盔甲,硬生生的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雖然不深,卻也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