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杰知道那條湍急的河流叫登薩河，雖然比馬里查河狹窄，但更難通過。
他知道，想要在如此湍急的河道里架橋，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的。
可是古羅馬人，用智慧征服了這條河。
他們通過拓寬河道的方式，減緩水流的速度，成功地架起了石橋。
羅杰在心里為古羅馬工程師點了個贊。
他希望自己的部隊，也能像那橋下的河水，平靜地越過登薩河上那座短橋。
但這只是一個奢望。
短橋的另一頭，就是阿德里安城堡。
聳立的哨塔上，持弩的衛(wèi)兵可以輕松地把過橋的人扎成串串。
羅杰一邊觀望著地形，一邊詢問身邊的獨眼龍奧丁。
“你們?nèi)烨八涂扑柜R進去的時候，有沒有被攔??？”
“攔住的，但是守衛(wèi)認識科斯馬，就放我們進去了?！?p> “200個人400匹馬都進去了？”
“是的?！?p> “那一切正常？”
“正常，在送到教堂后，科斯馬派了個執(zhí)事帶我們出來。
“我們按照計劃，在出來的路上，有幾個士兵的馬驚了。
“但我們在衛(wèi)兵過來前，就控制住了局面。
“然后執(zhí)事帶我們穿過城門出來了。”
“衛(wèi)兵沒注意到什么嗎？”
“有個小頭目很羨慕我們一人雙馬，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鬼話?！?p> 羅杰看著獨眼龍身后三個騎兵小隊180人。
他轉(zhuǎn)頭詢問丹尼：“接應(yīng)的人準備妥當(dāng)了嗎？”
“妥當(dāng)了?！?p> 羅杰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遠處盡管只有50米寬，但是水流湍急的登薩河，他問：
“這水太急了吧。”
丹尼自信地說：“沒問題的，挑出來的都是水性極好的，就是海中大浪里也能游水的?！?p> 羅杰看到遠處阿德里安城堡的城門上多出來幾個人影。
顯然是對面的衛(wèi)兵，看到了羅杰的大隊人馬，于是去叫了管事的出來觀望。
羅杰沒興趣被人觀賞。
他撥轉(zhuǎn)馬頭，帶著手下回到離長橋兩公里遠的營地。
羅杰在帳篷里做了一個簡單的祈禱。
他祈求上帝賜予科斯馬力量，讓他能說服巴伐利亞公爵，了結(jié)這件麻煩事。
隨后羅杰開始琢磨B計劃。
但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他琢磨不出什么有效的辦法。
羅杰希望自己派出去的那20個密探，能盡早收集到有價值的消息，并且妥善地傳遞出來。
他知道，這時代絕大多數(shù)領(lǐng)主，完全不注重情報價值，也完全不懂得保密。
而擁有后世靈魂，知道《孫子兵法》得羅杰，對于“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一條，自然是特別重視的。
羅杰相信，他花大力氣培養(yǎng)的這些密探能夠完成任務(wù)。
到了第二天傍晚，羅杰得到了很多消息。
有一條是穆帖儀送來的，壞消息。
“團長，給養(yǎng)不多了。馬料倒是不缺，我可以讓人去割河邊的草和田里的青麥。但是人吃的撐不了幾天了，再不想辦法搞到補給，我們就只能吃草了?！?p> 另一些是丹尼帶來的，有好有壞，也有吃不透是好是壞的。
都是城堡里的密探送出來，由會水的戰(zhàn)士強渡登薩河送回來的。
羅杰在看的時候，丹尼在邊上發(fā)著牢騷：
“團長，科斯馬真不是個東西，說好替我們說話的，結(jié)果他居然一聲不吭地走了?！?p> 羅杰看著密探的記載，這是一個密探買通了教堂執(zhí)事得來的消息，準確度很高。
丹尼說的事情，就發(fā)生在獨眼龍奧丁送科斯馬回到教堂的第二天。
根據(jù)教堂執(zhí)事的說法，牧首科斯馬跟隨保加利亞公爵古熱，回到保加利亞首府索菲亞去了。
羅杰對此雖然很不滿，但他也無可奈何。
更何況另一個密探的情報，替科斯馬爽約的行為做了解釋。
這份情報來源于城堡馬廄的主管。
在密探的金錢引誘下，主管透露：
巴伐利亞公爵韋爾夫和尊貴的艾達夫人，在科斯馬回城堡之前兩天，就已經(jīng)離開了阿德里安城堡，踏上了去君士坦丁堡的行程。
主管信誓旦旦地保證，這個消息絕對正確，他說是他親手為夫人的豪華馬車配上了馬。
接下來，羅杰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最感興趣的一份情報上。
那是事關(guān)城堡軍事力量的消息，由幾個密探合力打探得到。
他們通過賄賂守衛(wèi)，買通替后勤總管跑腿的小廝，以及親眼觀察，得出了這份情報。
據(jù)密探們估計，城堡里有騎兵6000余人，包括了被羅杰打敗，退回來的那支，將近千人的騎兵隊。
而這些騎兵的主力，是普瓦蒂埃伯爵威廉率領(lǐng)的，多達700人的重裝騎士。
另外城里還有步兵20000余人。
不過根據(jù)密探的觀察，這支步兵隊雖然數(shù)量龐大，但裝備極差。
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有半身皮甲，絕大多數(shù)都只有一根短矛，很多人連盾牌都沒有。
而且他們幾乎沒有經(jīng)過什么訓(xùn)練。
羅杰在腦子里，直接把這些步兵劃歸到無組織無紀律的農(nóng)夫行列。
他知道這種步兵，守城的時候或許還能出出力氣，但到了野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只要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很容易潰不成軍。
密探的情報里還記載著，城里擁有數(shù)量龐大的朝圣者。
那些來自各個地區(qū)、各行各業(yè)的朝圣者完全沒有組織，亂七八糟地聚集在城堡的各處。
恐怕只有上帝可以確切地知道他們的數(shù)量。
在密探匯報里，這還只是朝圣者的一小部分。
更多的人，已經(jīng)尾隨巴伐利亞公爵踏上了東行的道路。
羅杰現(xiàn)在大致弄清楚了，巴伐利亞公爵龐大到16萬人的部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思索著，手指頭下意識地捏著記載情報的羊皮紙，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羅杰對于守城，是很有經(jīng)驗的。
他想，對手的遠程部隊不多，估計也就城墻上看到的那幾把弩了。
這樣的話，沖過橋損失不會大。
但是如果過橋后，不顧阿德里安城堡，直接沿著城堡和登薩河邊，狹窄的空地離開，恐怕城里的騎兵不會答應(yīng)。
在那種情況下，面對騎兵集群的突擊，自己部隊大概率會崩潰。
然后對手發(fā)動尾隨追殺，就像殺保加利亞土匪一樣，把自己的人殺個干干凈凈。
羅杰撫摸著額頭，他想，這樣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