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問清
明若書作為太傅府的唯一嫡子,樣貌、才學(xué)、家世,皆都不差。
自然少不了被旁的女子愛慕與示好。
但像眼前這人這般豪放,明明是一介女子,卻敢直直盯著他雙眸看的人,卻并沒有。
盡管,此時很有可能是有他扮作女子模樣的原因在,他卻還是覺得心下有些微震。
他慌忙避開溫永易的目光鎖定,轉(zhuǎn)而去看手里端著的空茶壺,不自然著聲音回道:
“咳......也就.......也就尚可吧。
算是比臺上那另外三位好上一些?!?p> 話落,排在他身前灌茶的人灌好茶水離開,他也趁此打算和溫永易中斷話題。
孰料,等他將茶壺蓋子掀開,灌起茶水后,身后又傳來了溫永易的聲音:
“比另外三位好上一些,那在若月姑娘的心下,應(yīng)當(dāng)就不止是尚可的地步吧?”
言出這話時,溫永易因為離身前的人較近,口中噴灑的熱氣皆都由此打在明若書耳根處,讓明若書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手里的茶水只是灌上了一半,他就不想繼續(xù)待在這處,蓋上茶壺蓋子就想要轉(zhuǎn)身離開。
但,溫永易又怎會這么輕易放他走。
他伸手拽住身前之人嫩粉色的衣袖:
“這茶水還未灌滿呢,怎就急著走了?
還是說,若月姑娘覺得我是什么吃人的猛獸?
明明,你我都為女子不是嗎?”
兩人都是男子,卻都默契地覺得,換了女子身份的他們,此時再和女子接觸,根本不算什么。
明若書聽到這里,才弄明白這桃醉應(yīng)當(dāng)是還有話想要和他說。
深吸了一口氣,理好被弄亂的情緒之后,他才將茶壺的蓋子再次揭開,放回灌茶水的地方繼續(xù)灌了起來。
而后,扭頭看向溫永易問道:
“什么吃人的猛獸,你莫不是以為我怕你了。
我只是急著將茶水帶回去,讓家妹早點喝到解解渴而已?!?p> 溫永易挑了挑眉,倒也沒拆穿,轉(zhuǎn)而問起他較為疑惑的一個問題:
“是嗎?那我就姑且信了。
不過,我比較不明白的是。
明明之前我和你初遇的時候,你對我的態(tài)度還是挺不錯的。
怎就在到了置放酒水的地方,聽了我的身份之后,你這態(tài)度,便直接來了個極大的轉(zhuǎn)變。
莫不是看不起我出身于清倌樓,不想和我這種人扯上關(guān)系?”
言說這話時,溫永易用的語氣極為平淡,似乎他所說之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待在清倌樓內(nèi),他因為身份的問題,不知曉被多少人看輕和嘲諷過。
他體會過站在高位被人追捧的滋味,再來體會被人踩在腳底的感覺,其中的心理落差,自是比一般人要強烈上不少。
一開始,他的確是無法接受的。
可他還需要活著,還需要替他被害的親人們討回一個公道。
那他便只能強勉咽下這些苦,到了今日,其實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本來他感覺這若月看上去還像是一個可以不問出身,和他成為友人的人選。
但現(xiàn)今看來,好像還是他多想了。
明若書當(dāng)然不是這么想的,他不喜青樓和清倌中人,不是因為她們干著的那份活計。
他討厭的,單純只是那個身份。
因為他娘親的原因?qū)η鄻呛颓遒臉侵藭瞿麉拹焊小?p> 他接好剩下的半壺茶水,扭頭去看溫永易,本欲出言說些什么的唇瓣剛剛微啟,便又在視線觸及到溫永易眸內(nèi)的“落寞”過后抿住。
而后,悶著聲音回道:
“不是,只是因為一些我自己私人的緣故,并非是看不起你?!?p> 話落,他見溫永易眸內(nèi)還是一絲波瀾都無,煩躁地揉了揉自己頭簾處后,又補充道:
“你的確和傳言中所說的那樣,極有才學(xué)。
作為清倌,著實是有些浪費了。
倘若我之前的態(tài)度冒犯到你了,也還希望你勿要放在心上,都是我自己的問題?!?p> 言說完這些,明若書便抿著唇瓣,提起手中茶壺,從溫永易身側(cè)和他擦肩而過,回往之前他所在的矮桌席位處。
留下眸色有些訝異的溫永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若書其實在說完那些話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他對那桃醉道什么歉,怎就因為看到“她”眸內(nèi)的“落寞”過后,心下一陣的自責(zé)與心虛呢。
明若蘭見她家兄長一副悵然的模樣,等他落座放好茶水之后,問他:
“怎得了?
這是遇見什么事了?”
明若書回神,郁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也不算是遇見什么事了,就是覺得,我這么些年有著的那個心病,是不是該做出些改變了?!?p> 他厭惡的清倌,是那種破壞他人家庭,做出害人之事的清倌。
可他目前認(rèn)識的這個桃醉,顯然是不在那個行列之中。
他就這么因為對當(dāng)年那個清倌的偏見,導(dǎo)致他對所有的清倌樓和青樓都連著有一層偏見,的確是有些太過于不理智了。
明若蘭和她這個一母同胞的兄長最是關(guān)系要好,自然也知曉他所說的心病,指的是什么。
又想起方才詩會上,她家兄長幫著那桃醉解圍的事情。
很快,明若蘭便猜到剛才是在明若書身上發(fā)生了些什么事。
但她并未言明這事,只是端起茶壺,替她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水,附和他道:
“的確是應(yīng)當(dāng)做出些改變了。
你不能因為一人做過錯事,就連帶著厭惡起和那人有關(guān)的一切事情。
這樣于旁人而言,未免有些太過不公平。
也十分容易,影響到自己和旁人本該建立起的關(guān)系?!?p> 那個桃醉她坐在席位上從旁人的議論中已經(jīng)了解的差不多了,方才又給她家兄長所作的那首詩作出了一番極為出色的點評。
那番點評,就連她這個和明若書是為孿生的胞妹都未想到。
嚴(yán)格來說,那桃醉,于她家兄長而已,已然可以稱得上是知己了。
世間最難尋的東西,便是知己。
她覺得,若是因為此事讓她家兄長和桃醉之間的緣分?jǐn)嗔?,未免有些太過可惜了一些。
思忖間,她看了一眼提著茶壺朝評判圓臺上走的桃醉,眸色深了幾許,像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一方朔漠
家妹神助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