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陳師叔就要被律座的劍氣給壓得趴伏，卻又聽得他怒吼一聲，全身上下有真氣四溢。
吼！
一時間，深紅色的真氣從他頭頂沖出，將劍氣之山?jīng)_破。
鏘！
陳師叔終于拔劍了，劍光湛寒。
那劍有三尺長，劍身平直，除此之外平平無奇。
律座面不改色，持劍站立。
有峰主和長老欲要上前幫忙，卻被律座怒喝一聲。
“誰都不準(zhǔn)上，讓我來清理門戶?！?p> 眾人明了，雖依然不忿，但都退下。
陳師叔是律座帶上山的，帶上來的名義是同門師弟。
誰都沒有想到，陳師叔竟然還修行了劍心派的功法。
或者說，陳師叔可能本來就是劍心派之人，假冒了律座師弟的身份，借此混入九劍峰中。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就算是律座也不能免罰。
也難怪他那么生氣了。
“假仁假義。”
陳師叔啐了一口血水，惡狠狠道：
“你帶我上山，又曾管過我？別搞得好像兄弟情深的樣子?！?p> 言罷，他怒目圓睜，雙手持劍劈下。
咔嚓咔嚓！
劍身竟是破碎開來，化作上百塊碎片。
但碎片停留在空中不曾墜落，就好像是有什么力量將它維持原型。
“當(dāng)年九劍峰勝之不武，如今再來戰(zhàn)一場！”
他怒喝一聲，上百塊劍身碎片如閃電般射出，勢如破竹。
律座渾然不動，只是將劍甩了甩，在身前形成一個圓形劍氣護(hù)罩。
鐺鐺鐺！
劍身碎片撞上護(hù)罩，皆被彈開。
它們在空中翻轉(zhuǎn)，而后又徑直朝著劍氣護(hù)罩沖去。
一時間，陳師叔就好像一人使著上百種劍招一樣。
旁邊圍觀的眾人紛紛喝彩，沒想到今日竟能見到高手對決。
有見多識廣的老人一邊看著陳師叔的出招，一邊說道：
“想當(dāng)年在徐州，劍心派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箝T派。
他們門派講究一個劍心本一，無劍在手，便是萬劍在身。
所以他們身上從不佩戴好劍，也不看重什么好劍?！?p> “那可不嘛，一打架就要碎劍，誰遭得住?。 ?p> 有人在旁邊回應(yīng)。
另外一人聽見他們對話，頭都不轉(zhuǎn)，直接問道：“雖然不愛劍，但聽著也不像邪門外道啊，九劍峰為何容不下它？”
那老人回頭嗤笑一聲，道：“年輕人，江湖不是只分黑白的。”
大石上的蘇升聽了后，嘆氣點(diǎn)頭。
老人到底是老江湖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
劍心派講究無劍自然，九劍派卻是出了名的劍法多端。
在固守劍心的根基下，九劍峰并不禁止弟子們創(chuàng)出各種招式。
有人調(diào)侃他們，說九劍峰的弟子，想要找別峰師兄指教，都可能學(xué)到新招回來。
兩派武功理念的矛盾是根本上傳來的，不存在緩解的可能。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所以兩派弟子見著了，能好好說上一兩句就可以說是難得了。
“當(dāng)年這兩派弟子，幾乎見面了就要打一場。
幸虧一個在豫州一個在徐州，山高路遠(yuǎn)的，這才沒將腦漿子打出來?！?p> 老人搖頭感嘆道：
“但年月久了，兩派的摩擦也越來越多，最后甚至結(jié)上了生死大仇。
又恰逢諸國亂戰(zhàn)，劍心派是大齊那邊的，九劍鋒則是大晉這邊的，兩派再無和好之可能。”
“這就是為什么柳堪會一人持劍，斬滅劍心派滿門的緣由嗎？他真的這么厲害嗎？”
那個發(fā)問的年輕人激動問道，眼睛里仿佛帶著崇拜的光芒。
老年人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我不知道當(dāng)年的具體情況怎么樣，但傳出來的，就是柳堪一人滅了他們?！?p> 說罷，他又重重嘆了口氣。
“冤冤相報何時了，九劍峰與劍心派余孽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p> 其實(shí)也有例外，比如你們口中的當(dāng)事人，他就喜歡上了劍心派的人……蘇升偷偷瞥了紫衣女子一眼。
她已不再慍怒，俏臉寒霜如雪。
他又轉(zhuǎn)頭望向山洞，那邊的戰(zhàn)斗已到了勝負(fù)決于俄頃之刻。
卻見陳師叔的劍身碎片只剩三兩片，還在攻擊著律座。
他的氣息已經(jīng)紊亂，衣衫也多有破碎。
反觀律座，他只是時不時耍劍，時而輕靈如云，時而流暢如水，穩(wěn)坐釣魚臺。
陳師叔暴喝一聲，伸手用力向下一劈。
劍身碎片嗡的一聲清響，恍若蛟龍輕吟。
它們互相鏈接，化作一張透明的大網(wǎng)。
律座眼神一厲，用力將劍指出。
咻！
一道劍氣突破碎片的包圍，而后重重撞在陳師叔身上。
至此，勝負(fù)終已分曉。
律座冷眼向前，將劍橫在陳師叔脖子上。
陳師叔面目扭曲，絲毫不懼。
他看著站在旁邊的柳堪，大吼道：
“柳堪，你還不出手嗎？！”
律座一怔，身邊就已多了一道白影。
“小堪！”
“小師弟！”
掌門與眾位峰主驚呼，怕柳堪真的會出手。
柳堪擺手，示意眾人不要驚慌。
他面色平淡，看向倒在地上的陳師叔。
“我只是好奇，你為何會這么說?！?p> 陳師叔吐了一口血，惡狠狠道：
“難道你忘記當(dāng)年與我?guī)熋玫氖难粤藛?？?p> 柳堪皺眉，眼神中難得透露出疑惑。
眾人中的紫衣女子也面露不解。
陳師叔咧嘴笑著，用手擦了擦嘴角血跡。
“當(dāng)年你與我?guī)熋孟鄲郏瑓s被師門阻攔，你便與我?guī)熋蒙套h，趁著戰(zhàn)亂先滅了劍心派，再滅了九劍峰！
皆時誰都不欠誰的，你們便遠(yuǎn)走高飛，浪跡天涯！
劍心派被滅了，現(xiàn)在就剩下九劍峰了。
你說以你一人之力不夠覆滅九劍峰，需要借助官府力量，便找上了大齊。
大齊滅了，九劍峰也受了重創(chuàng)，現(xiàn)在的九劍峰，哪里還有你一劍之?dāng)常?p> 你為何還不動手?。?！”
聲聲泣血，眾人嘩然。
沒想到當(dāng)年九劍和劍心之間，還有這等隱情！
“殺神柳堪聲名煊赫，沒想到竟是欺君滅師之輩！”
“這對狗男女，為了一己私欲，竟行如此大逆不道，有違人倫之事！”
“這樣的愛情真是、真是……太感動人了！”
眾人：“？？？”
說出這話的女子正梨花帶雨，見著眾人錯愕的表情，賞了他們一片白眼。
“我說錯了嗎？兩人為了愛情，什么都能拋棄，還不夠讓人感動嗎？”
啊這……好像有點(diǎn)道理。
蘇升覺得這個事情簡直離大譜，但聽那女子所言，又覺得此事莫名有點(diǎn)合理。
兩人都是天驕，行事有所偏執(zhí)也是正常。
而且江湖人最喜歡這種大料了，有嚼頭。
不對……蘇升瞥了一眼紫衣女子，這位當(dāng)事人正柳眉倒豎，目含火光。
蘇升當(dāng)即恍然大悟，只覺得這位陳師叔當(dāng)真是心狠手辣。
他只需搬弄是非，其他由江湖人傳播便是。
饒你巧舌如簧，又能對峙悠悠眾口？
此事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只要柳堪不回應(yīng)，陳師叔所謂的師妹不出現(xiàn)，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相信這件事。
但是……
“放屁！”
紫衣女子果然忍不住，舌綻驚雷，飛了出去。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