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勇氣
“朔定將軍的箭術(shù)真了不起！”
吳三省一個人壓制對方十幾個弓箭手，朱由榔看得心曠神怡，忍不住拍手稱贊。
“陛下明鑒，他可是西營第一神箭手，”靳統(tǒng)武露出驕傲神色，表示同意。
“大家快看，敵軍好像動了！”趙小乙提醒道。
眾將看去，緬軍果然開始緩緩向前移動，只是推進速度非常緩慢。每一段戰(zhàn)線都在磨磨蹭蹭，好像在期待別人前進，自己躲在后面可以更安全些。
由于移動速度參差不齊，他們每前進一小段距離，就要停下來整理陣型，然后繼續(xù)向前挪。
這種進攻方式，讓明軍士兵們看得非常不耐煩。
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開始廝殺？
“靳侯，這種情況，我們什么時候進攻？”朱由榔問道。
“不急，再等等?！?p> 過了很久，緬軍終于推進到明軍四十丈內(nèi)，而明軍已等候多時。
“準備……放箭！”
明軍弓箭手排成長長的一排，斜向上進行四十五度角拋射。
這個射擊角度能最大限度提高拋射距離，幾乎所有的箭矢都落到了對方陣中。
緬軍明顯停滯了一下，然后不顧傷亡，繼續(xù)前進。
“四十丈還不夠，坤爸說二十丈才是最合適的距離……至少也要三十丈?！?p> 思推嚴令所有士兵不得停留，繼續(xù)保持前進。
他和他的兄弟、侄子們都身穿鐵甲鐵盔，還有親兵舉著盾牌護衛(wèi)。這么遠距離的拋射，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三十五丈，三十丈……”
短短的十丈路，他們走了半刻鐘，幾乎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在這半刻鐘內(nèi)，明軍兩百弓箭手幾乎射光了所有攜帶的箭矢，起碼擊中兩三百敵人。
緬軍的混亂開始有點壓制不住了。
“阿哥，打吧?！?p> 思勇擠到思推身邊，請求開火。見對方點頭同意后，馬上向前方發(fā)出開火命令。
“開火，開火！”
急促的命令聲在緬軍傳遞。
火槍兵們早已點燃了火繩，一接到命令，立即舉起槍打出準備已久的彈藥。
第一排四百多火槍兵在三十丈距離開火，一輪齊射，就擊中了十幾個明軍士兵。
與此同時，靳統(tǒng)武也發(fā)出了進攻的命令。
“沖啊！”
如狼似虎的明軍齊聲發(fā)出怒吼，如利箭向?qū)Ψ缴涑觥?p> “進攻，進攻！”
一直在側(cè)翼準備的賴洪勐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命令手下土司兵一起沖鋒。
其他幾個土司互相看了幾眼，也吼了起來。
“進攻，進攻！”
三十丈距離，明軍幾乎一瞬即至。
緬軍第二排火槍兵沒有保持住齊射的節(jié)奏，很多士兵都沒來得及打出手里的子彈。第三排更不用說了，等他們準備上前射擊時，明軍刀劍已經(jīng)插入了他們的胸膛。
明軍近戰(zhàn)部隊面對沒有裝備刺刀的火槍兵，獲得一邊倒的優(yōu)勢，輕松切開了緬軍陣線。
緬軍的刀盾兵，長槍兵也沒好多少，面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明軍，只做了簡單的抵抗，就開始向后逃跑。
賴洪勐的部隊表現(xiàn)得也很不錯，三百多土司兵沒有被稀稀拉拉的子彈嚇倒，沖到了緬軍側(cè)翼，展開白刃戰(zhàn)。
明軍摧枯拉朽地撕開了緬軍防線，連朱由榔都感到有些意外。
“蠻莫兵也太不堪一擊了！”
靳統(tǒng)武聳聳肩，告訴朱由榔當他看到緬軍在三十丈外開槍時，就猜到了這個結(jié)果。
以前西營剛繳獲到火器時，也像他們一樣，在三十丈，甚至四十丈外就開火，結(jié)果被滿清八旗殺得屁滾尿流。
他們當時的情況甚至還要更差一些，緬軍起碼還懂得三段射擊。如果不是對方指揮官太蠢，也算得上強兵了。
火器部隊與近戰(zhàn)部隊對士兵的要求有著很大不同。
近戰(zhàn)部隊手握刀劍，適度緊張能發(fā)揮出比平時更強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
火器部隊則需要在強壓下保持冷靜，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所有射擊步驟。面對敵人沖鋒時，能保持這種冷靜，更需要極大的勇氣。
沒有勇氣的軍隊，即使裝備再先進的武器，也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敗……敗了？”
思推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數(shù)十年來重金打造的兩千常備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直到身邊親兵都開始后退時，才想起要逃跑。
“投降不殺！”
明軍一邊追殺緬兵，一邊用剛學會的土話大聲招降。
后排農(nóng)奴兵很多都沒有逃跑，而是放下武器，跪下開始磕頭求饒。
這些農(nóng)奴世代都在土司官的統(tǒng)治下過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每年不但要上繳大部分產(chǎn)出，還要忍受土司和他的兒子、孫子們在頭上作威作福。
現(xiàn)在連土司的軍隊都跑了，他們憑什么拼命？
投降的農(nóng)奴越來越多，有些甚至都跑遠了，還跪下來投降。
只有常備軍們，平時受過恩惠，還有一些抵抗意志。但隨著思推、思勇等將領(lǐng)騎馬逃跑，他們也很快放下了武器。
吳三省等一路追擊，一直追到蠻莫城外圍，才不得不停下來。
“他奶奶的，跑得比兔子還快?！?p> 他連咳了好幾下，才把嘴里的灰塵吐干凈，大聲罵道。
明軍發(fā)起進攻不到半個時辰，就基本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緬軍六千余部隊從蠻莫出發(fā)，除了幾十騎逃回蠻莫，兩三百人陣亡，數(shù)百人逃進山里不知所終外，投降的緬兵足有五千。
這么多俘虜，僅靠土司兵根本看不過來，明軍只好停下腳步，一起打掃戰(zhàn)場。
“這些火繩槍真不錯，比交銃差不了多少，”趙小乙興奮道。
朱由榔從繳獲中拿起一支，仔細看了看，質(zhì)量確實很好。雖然還擺脫不了傻大黑粗，但比大明官造的三眼銃、火銃好多了。
他甚至還發(fā)現(xiàn)了幾支燧發(fā)槍，高興得讓靳統(tǒng)武快過來看。
“這槍有何稀奇？”靳統(tǒng)武不解問道。
“這種槍不用火繩，用燧石擊打出火星，即可點燃火藥，比火繩槍方便多了?！?p> 朱由榔以前玩文明5時，看到燧發(fā)槍部隊比火繩槍部隊強了不止一倍，還簡單查了一下資料。這回看到實物，就開始賣弄起來。
靳統(tǒng)武拿起那把燧發(fā)槍仔細看了看，立即提出了很多新的見解。比如說射擊時更方便瞄準，射手可以使用更密集的隊形等。
這讓朱由榔對古代人的接受能力有了新的認識。
他們中的優(yōu)秀將領(lǐng)，看到先進的武器，很快就能想出合適的應用場景。甚至比后世的普通人還強。
這場戰(zhàn)斗繳獲的火器數(shù)量非常驚人，共計一千一百多把火繩槍，二十多把燧發(fā)槍，讓靳統(tǒng)武開心的同時，也有點憂心。
蠻莫僅是緬邦的一個邊陲小藩，但火槍裝備比例比吳三桂標營都高。他們的中央軍是什么樣子？
其他中層軍官和普通士兵倒沒想那么多，繳獲幾千套裝備，足以令他們歡欣鼓舞，喜笑顏開。
土司們更是開了眼，原來仗還能這么打，財還可以這么發(fā)，真是不虛此行??！
有些土司兵之間，甚至還為繳獲歸屬打了起來，引起不小的混亂。
靳統(tǒng)武見天色不早，建議找地方扎營過夜，明天再向蠻莫進軍。朱由榔采納了這個建議，并且再度派出使者，前往蠻莫喊話。
“最后通牒還有一天，讓思線老賊好好想想，是愿意得罪滿清，還是得罪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