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糟糕的隱秘

　　“你說封印物3-0625跑了出來？”倫納德一直盯著克萊恩，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幾個值夜者都是跑下來的，在克萊恩簡短陳述了他剛才見到的情況后，他們也沒能給出具體的解釋，并且散成弧形，保持了防備姿態(tài)。直到確認過倫納德通過吟誦祈禱詞，證明克萊恩沒有異常反應(yīng)，他們才放下心跟他討論起剛才的情況。

　　克萊恩點點頭：“那個厄運布偶想要走出來，但是剛探了個身子，就被……艾絲特捉了回去?！?p>　　洛耀的眉頭立刻皺起來了：“你聽上去不是很確定?！?p>　　克萊恩沉默了幾秒，如實描述了他見到的景象：“她的頭部環(huán)繞著許多的光點，緊閉眼睛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在夢游。她抓住了那只布偶，那些光點從布偶身上抽離出了某種力量，然后……”

　　倫納德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后？”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然后艾絲特把那種詭異的東西吃下去了?！?p>　　幾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洛耀的手不安地摩挲著她的配槍，科恩黎茫然地盯著查尼斯門的方向，倫納德則皺著眉頭歪著腦袋，似乎在沉思。

　　克萊恩也沒有催促他們，看到幾人的這個表現(xiàn)，他明白他們也是不理解這個情況，當一個人的困惑變成所有人的困惑，克萊恩的心理壓力稍微緩解了一點。

　　最后還是倫納德莫名搖搖頭，然后他才看向克萊恩：“我們也不清楚這一切的原因。既然查尼斯門重新關(guān)閉，也沒有其它異狀，那我們就不該在這個時候貿(mào)然進入。必須等待天亮，等待隊長來做決定?！?p>　　克萊恩在心里嘆了口氣，希望等到匯報的時候，鄧恩可以給自己一個更具體的答案。

　　洛耀補上了一句：“我會留在這里，跟你一起值守?！?p>　　“好吧，”倫納德攤了攤手，“作為這里的最強之人，我也留下來?？贫骼枘慊貥巧先グ?，免得警察部門有緊急案子敲不開門?！?p>　　科恩黎沒有說什么，點點頭離開了。

　　閑著也是閑著，倫納德提議三個人打會兒牌，克萊恩對斗邪惡的玩法沒什么意見，只是驚訝于冷清的洛耀居然很擅長打牌。

　　牌局間倫納德提起了厄運布偶的資料，分析它可能是受到了其它封印物的影響，最有嫌疑的就是之前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

　　“查尼斯門后到底是什么力量？”克萊恩提出了他長久以來的疑問。

　　倫納德呵呵一笑：“那可不只是深埋地底的封印室和幾位上年紀的看守人。當太陽下山后，看守人們都會離開查尼斯門，返回圣賽琳娜教堂。里面的力量在夜晚會達到巔峰，不再適合活物，直到太陽升起才會減弱。這也就是隊長讓我們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進入查尼斯門的原因?！?p>　　洛耀瞥了一眼沉思的克萊恩：“艾絲特是個例外?！?p>　　倫納德打出了兩個6：“我們之間其實一直猜測，是有某種寄托于艾絲特身體里的封印物。而艾絲特早就跟那件封印物融為一體，這才是她需要睡在查尼斯門里的緣由?！?p>　　克萊恩回憶著那時候出現(xiàn)異變的老鄉(xiāng)，嘆了口氣：“這可真是……”

　　這么看，老鄉(xiāng)也是夠倒霉的。

　　洛耀邊摸牌邊說：“查尼斯門的運作是一種法陣，它會被安置在每個城市的中央教堂底下，就是要借助拜訪信眾的力量。他們虔誠的祈禱會讓部分靈性進入法陣，積少成多。”

　　“這樣啊。”克萊恩摸到了一手爛牌，他的運氣一如既往很不幸。

　　倫納德補充道：“查尼斯門后的防護措施不止這些。圣賽琳娜的骨灰就安葬在里面，她生前可是一位高序列的強者。有傳言稱，高序列強者死亡后留下的尸骸或者骨灰，依然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當然，這只是傳言?！?p>　　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感覺又學(xué)到了一點未曾觸及的神秘學(xué)內(nèi)容。

　　這個夜晚的剩余時間，都顯得相當平靜，除了打牌輸?shù)袅瞬簧馘X以外，克萊恩沒有再遇到什么事情。

　　啊，我果然也挺倒霉的?？巳R恩心痛地點數(shù)著錢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輸?shù)袅苏麅商K勒。

　　克萊恩將昨晚的遭遇寫在了記錄本上，跟六點左右進入值守室的西迦女士換了班，熬了一晚上的克萊恩滿臉疲憊，而旁邊的倫納德和洛耀依然很精神，這就是“不眠者”序列的優(yōu)勢。

　　克萊恩正要通過割斷要回家的時候，鄧恩開門進來了，他立刻將昨晚的事情告知了鄧恩。

　　鄧恩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取下了值守室里的記錄本，示意克萊恩跟在后面走進他的辦公室。在將門關(guān)上后，克萊恩看著鄧恩將他昨夜看到艾絲特的話語抄寫在另一張紙上，然后將克萊恩的字跡涂黑，只保留了到厄運布偶出現(xiàn)的那段。

　　“克萊恩，你再將昨晚的事情陳述一遍，不要遺漏有關(guān)艾絲特的任何細節(jié)?！?p>　　克萊恩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昨晚看到的一切，包括艾絲特望著他露出怪異微笑的時候，但是克萊恩隱瞞了她喊出自己“真名”的事情。

　　聽完這些，鄧恩又在紙上寫了些什么，然后抬起頭，總是深邃沉靜的灰眼睛里透出了顯而易見的哀傷：“接下來我告訴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告知其他人。雖然圣堂方面并沒有想隱瞞，但是艾絲特……它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恐懼和厭惡?！?p>　　克萊恩心頭巨震：“隊長，你剛才說‘它’？”

　　“是的。艾絲特一定要住在查尼斯門后，我想你已經(jīng)察覺到這點有多異常了?！?p>　　克萊恩點點頭：“她——我是說，艾絲特真的是封印物嗎？可是……”

　　克萊恩的語言有些混亂，他很難形容此刻心情有多復(fù)雜，在進入值夜者期間他接觸了許多封印物的資料，自以為在神秘學(xué)上也能算入門了，但是這種事還是遠超他的認知。

　　“是的，艾絲特的本質(zhì)就是封印物?！?p>　　“她不是個人嗎？”克萊恩的聲音帶著幾不可聞的顫抖，他已經(jīng)沒法想象老鄉(xiāng)到底是什么東西了。

　　“老尼爾應(yīng)該提醒過你，不要用靈視注視她?！?p>　　克萊恩沉默了，他一直緊盯著鄧恩的書桌，不太敢看鄧恩透出哀傷的眼睛。

　　“圣堂并沒有太詳細的介紹，應(yīng)該是出于對我們的保護，但我們對待艾絲特的態(tài)度，也會相應(yīng)影響到艾絲特回饋給我們的反應(yīng)。從貝克蘭德過來的塞西瑪高級執(zhí)事，見證了艾絲特與‘女神之劍’立下的誓言，所以艾絲特會竭盡全力守護廷根值夜者小隊?！?p>　　“所以她不會傷害到我們？”

　　“是的，你應(yīng)該也注意到她之前私自跑到現(xiàn)場的事情了?！?p>　　“我們當時去追查瑞爾·比伯和那本筆記……她出現(xiàn)的時候真的嚇了我一跳。”

　　鄧恩取出了他的煙斗，將里面塞滿煙絲，不點火地嘬著煙嘴：“在第一次跟你和老尼爾去惡龍酒吧的時候，艾絲特出現(xiàn)了疑似失控的征兆。所以在這之后，我開始避免讓艾絲特參與戰(zhàn)斗任務(wù)，要求艾絲特多待在公司內(nèi)部。這樣一旦有情況，我們可以盡快將艾絲特送入查尼斯門內(nèi)?！?p>　　克萊恩握緊了拳頭，情緒卻越來越平靜：“她明明跟普通人沒什么差別?！?p>　　“那也應(yīng)該是非凡者。她身上的非凡力量非常特殊，至少不屬于我們熟悉的任何序列，既然圣堂讓我們不要追查，那我們最好避而不談?！?p>　　克萊恩松開拳頭，摩挲著自己的手杖：“我知道了，但我沒辦法將她當成封印物看待。我想黑荊棘安保公司的同事們也是這樣?！?p>　　鄧恩的眼睛重新歸于平靜深邃，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我知道他們的傳言，那也是我默許的。因為你昨夜見到了那一幕，所以我會告訴你真相，但并不是要你疏遠她?！?p>　　克萊恩鄭重地點點頭，他很難將老鄉(xiāng)和封印物劃等號，更何況艾絲特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跟她用中文交流的了，那位羅塞爾大帝還不知道在哪個坑里面埋著。就算不是人又怎么樣？非凡者本來就不算正常人了，艾絲特的身份近似活著的封印物，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是嗎？

　　穿越都穿越了，我掉到自殺的克萊恩身上，她掉到不是活人的封印物上，也沒什么不合理的。

　　鄧恩當然不知道克萊恩這些想法，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很高興你能理解這個狀況，也愿意繼續(xù)相信艾絲特。因為她本身的特性……對了，這個是我不能說的部分，如果以后有機會，我再告知你吧。”

　　克萊恩有好奇心，卻知道哪些東西不應(yīng)該去好奇，他在跟鄧恩告別后，果斷離開了辦公室。

　　不成想又一次被隊長喊住了：“等等，還有個提醒，你不要跟艾絲特提起昨夜的事情，我擔(dān)心那會刺激到她的記憶。”

　　“我知道了，隊長?！?p>　　鄧恩思考了兩秒，克萊恩腳下沒動，果然等到了另一個叮囑：“還有一件事，她似乎相當喜歡你，不然也不會在那種狀態(tài)下還對你露出笑容?！?p>　　“這有什么不妥嗎？”克萊恩疑惑地問。

　　“不，只是提醒你一句，因為跟艾絲特接觸太頻繁，周圍人的記憶就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哦，但我的記憶不是因為她出的問題?！?p>　　鄧恩眨了眨眼，用一個玩笑稍微沖淡了屋里肅穆沉重的氣氛。

　　“這次真沒什么事情了，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