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婦人脾氣確實不小,但在聽到烏特拉夫斯基神父的名字后,她的態(tài)度就軟化了不少:“看樣子你也拿不出什么身份證明吧?你信仰母神嗎?”
艾絲特趕緊搖頭:“沒有,我沒有信仰的神明?!?p> “那他又在搞什么!連個名頭都沒有,煩人!”老婦人瞥了眼滿臉局促的艾絲特,“當(dāng)然,我不是在說你,你又是打哪兒來的?”
“我是從廷根來的?!?p> “這么近?在廷根那里待著哪不比這座‘萬都之都’好,怎么年輕人就想著給自己找苦吃……”
兩個人走上了二樓,這里的過道上竟然也擺著不少盆栽,將室內(nèi)的走廊裝點得綠意盎然。
老婦人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了正對樓梯的一扇門,示意艾絲特隨便坐,她一邊準(zhǔn)備花茶一邊跟艾絲特說著話,嘴上一刻不停,相當(dāng)健談。
在時不時抱怨烏特拉夫斯基神父之余,老婦人給艾絲特簡單介紹了一遍這里的狀況。
鈴蘭花街七號公寓,最早的建立源自蒸汽與機(jī)械之神教會對貧困但優(yōu)秀學(xué)生的扶持,與貝克蘭德技術(shù)學(xué)院進(jìn)行對接,這樣類似的小公寓零散地分布在各個城區(qū),大橋南區(qū)毗鄰蒸汽與機(jī)械教會所在的圣喬治區(qū),處在他們的信徒分布范圍內(nèi),房價也較低廉。
但鈴蘭花街七號更為特殊,這里甚至?xí)邮芰魧W(xué)生的入住,但也要有對方有導(dǎo)師認(rèn)證過的保證書和推薦信。
但老婦人還戴著大地母神的生命圣徽,這點就讓艾絲特很不解了。
“那個大塊頭還真是什么都沒跟你講啊?我是豐收教堂的前主教?!?p> “那您怎么會負(fù)責(zé)……”
老婦人卻笑著打斷了艾絲特的疑問:“這棟房子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他曾經(jīng)是教會特殊行動組的一員。只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因為感情不合分了手,我媽帶我回去了費內(nèi)波特。真是笑死人,就因為我父親總是將機(jī)油放在餐桌上,他倆能吵上一小時……”
她的聲音稍微低下去,談及到這段有關(guān)往事,老婦人明顯有點失落。
“機(jī)械之心?”艾絲特倒是很快想通了其中關(guān)鍵。
老婦人立刻挑起眉毛,上下打量著艾絲特:“看不出來你懂得還不少,干什么的?。看髩K頭連點信都沒給我報,居然就讓你過來了?!?p> 艾絲特揉了揉腦袋,尷尬地笑了兩聲。
“說這么多,好像還沒做過自我介紹,看我這記性!”老婦人遞過一杯花茶的同時也伸過手來,“阿萊塔·羅曼諾,你得喊我羅曼諾太太,要尊敬老人!”
艾絲特握住了她的手:“好的,羅曼諾太太,我是——”
“等等,你確認(rèn)你的身份適合告訴我嗎?”
艾絲特沉默了兩秒,重新開口:“盧娜,盧娜·杜博阿?!?p> 好尷尬,幸好沒有人能認(rèn)出來這個名字……
羅曼諾太太的眼神怪怪的:“好吧好吧,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喊你盧娜了。你是非凡者?不用告訴我你是什么,點頭或搖頭就行?!?p> 艾絲特為了表明誠意,只能點點頭。
“好,那我也是非凡者,所以希望你不要將外頭的任何災(zāi)難帶到這棟公寓里來。既然大塊頭愿意給你指明這里,起碼說明你不是那些個壞胚子,你不是這里唯一的非凡者,記住這點?!?p> 艾絲特其實沒理解羅曼諾太太的話外音,但還是用心記下了她說的這些話。
接下來的流程比艾絲特想象中還要順利,羅曼諾太太沒有盤問細(xì)節(jié)也沒有詢問她是做什么的,掏出一疊打印工整一式兩份的合同,然后拿過一支鋼筆敲敲桌面,示意艾絲特看完后簽字和付款。
除了維護(hù)公寓房間和家具的整潔,合同上基本都是一系列“禁止惹麻煩”的要求,一樓的休息室、餐廳和廚房都是公用的,除了二樓都是羅曼諾太太自己的房間,每層樓有三間租房,共用同一間盥洗室。
租金是每周五蘇勒,艾絲特簽完合同直接先交滿了兩周的租金,羅曼諾太太語重心長地告誡她:“既然會讀書寫字,你最好盡快找個安穩(wěn)工作。當(dāng)然,可別把自己搭進(jìn)去……現(xiàn)在也不是每間屋子都住了人,你喜歡高點還是低點?”
“高點吧?!?p> 羅曼諾太太從抽屜里抓出一大把鑰匙,挑出了其中一把:“六零三,上樓右拐,門上都掛著門牌的。平時動靜別太大,你樓下就是那個拜朗姑娘,她可不是個好脾氣的?!?p> 艾絲特忽然感覺有點好笑,羅曼諾太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跟當(dāng)時那位拜朗姑娘的口氣竟然一模一樣。
“謝謝您的慷慨和仁慈,我——”
羅曼諾太太又一次打斷了艾絲特,她似乎對打斷別人的話有超乎尋常的熱情:“你付了錢的,說這些又沒意義,只要你住在這的期間別惹事,就是母神保佑了。我一個老太太,沒心情管那么多事!蒸汽與機(jī)械教會的書呆子又不肯讓我漲租金,不然你根本住不起嘞……”
她嘀嘀咕咕地將艾絲特趕出了屋子,讓艾絲特連個表達(dá)感謝的機(jī)會都沒有。
艾絲特握著鑰匙哭笑不得地走上了樓,剛好在五樓樓梯口碰到了那個拜朗姑娘,這個深膚色的女士正拿著幾張圖紙,使勁地戳她對面那個紅發(fā)男孩的胸口,將罵罵咧咧的聲音壓得極低。
聽到樓梯處傳來響動,那個拜朗姑娘趕緊清了清嗓子,沖艾絲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惡狠狠地把那幾張圖紙摔到了紅發(fā)男孩懷中,扭頭走進(jìn)了掛著“五零三”牌子的房間。
有張圖紙飄落到艾絲特腳邊,她順手幫那個紅發(fā)男孩撿了起來,他的個子瘦高,像根燈柱一樣筆直,他穿著起了線球的米色毛衣,臉上帶著點點雀斑,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半框眼鏡,將那雙靈動的淺褐色眼珠遮在后面。
“啊謝謝、謝謝你,坎德拉總是這樣在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上吹毛求疵的,用加爾的話說就是強迫癥……”
艾絲特不清楚他在說些什么,所以只是道了句“不用客氣”就想往樓上走去。
“你是新住戶嗎?貝克蘭德大學(xué)早就過了開學(xué)時期,你怎么來這么晚?”
艾絲特只能停下腳步,客氣地笑笑:“我不是來上大學(xué)的,只是托人找到這個落腳點而已。”
“哦哦!原來是這樣!我是貝克蘭德大學(xué)本屆新生的里奇·安德里森,很高興見到你?!奔t發(fā)男孩臉上的雀斑微微泛紅,他將那些圖紙換到左手上,好伸出右手跟艾絲特握了兩下。
“盧娜·杜博阿,喊我盧娜就好?!?p> 里奇的好奇心相當(dāng)充沛:“你不是貝克蘭德本地人吧,你是嗎?”
“我不是,我是從廷根過來的。”
“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喊我,我住在三零一,看你這是要上樓,真遺憾你沒選我隔壁那兩間空屋,我一直想有人能在旁邊屋里陪我聊天來著?!?p> 這對艾絲特來說是個了解其他住戶的好機(jī)會,她并不介意跟這位話癆先生多聊兩句:“你好像很了解這里的住戶們?四樓還住了什么人嗎?”
“當(dāng)然了解,就是我建議羅曼諾太太發(fā)起聚會活動的,至少要讓大家知道平時互相打招呼的人該叫什么!
四樓住著喬瑟芬·穆勒還有愛格妮絲·托爾平,她倆跟我同屆,都來自倫堡,黑發(fā)的是愛格妮絲,金發(fā)的是喬瑟芬,兩位女士總是形影不離搭伴出行。四零三住的就是加爾,加爾溫·萊普勒斯,那個喜歡戴墨鏡的家伙。加爾他明年就要畢業(yè)了,他學(xué)的好像是什么社會學(xué)還是心理學(xué)?我可搞不懂那么奇怪的東西……
五樓就是坎德拉·岡薩勒斯啦,你剛才看到的那個兇巴巴又很聰明的家伙。她老是罵我的圖紙不夠工整,不肯幫我試著打造這些東西。五零二也是空著的,但是五零一那位先生很神秘,神出鬼沒的從來不搭理任何人,你可能也不想被他惡狠狠地盯著。
六零一和六零三也是空的,不過六零二住著去年搬來的諾恩·墨菲,他好像是東區(qū)一家公立初等學(xué)校的教職工,總是早出晚歸。不過諾恩的性格相當(dāng)溫和,對歷史熟悉得很,好像還很喜歡神秘學(xué),就是總愛在聽人說話時走神?!?p> 里奇的話確實很多,艾絲特都感覺自己快走神了,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鑰匙:“我就是六零三的新住戶。很感謝你給我介紹這么多,不過我大概是記不住的。”
“哈哈哈,很快就能記住了,大家天天見面,總是會眼熟的?!?p> “非常謝謝你,我先去房間看看?!?p> “嗯?要不我來幫你搬……你連行李都沒有???”里奇的談興仍然很濃,難得有一個愿意耐心聽他八卦的新人來,他不想就這么放過艾絲特。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上去就好!”
艾絲特腳下加快速度,三兩步奔上了樓梯頂端,將這位過于能聊的安德里森先生甩在了身后。
她還是等跟其他住戶面對面交流好了,這人連珠炮似的介紹讓艾絲特聽得頭大。
里奇意猶未盡,可是不好意思再追上去跟艾絲特聊天,他將自己翹起的紅卷發(fā)撓得更亂了,快步走下樓梯:“竟然有新住戶來七號,我可得趕緊去告訴加爾……盧娜·杜博阿?這名字可真夠怪的?!?
霖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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